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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微观红楼(中国古韵)

    作  者:寇秀兰 著

    出版时间:2010-01-18 字  数:276 千字
    书  号:115719 ISBN:978-7-300-11571-9
    页  数:134 包  装:平装
    印  次:1-1 开  本:16
    印刷时间:2010-01-18

    所属分类: 大众图书出版中心>> 图书中心>> 博雅阅读>> 中国古韵

    定价:¥29.00

   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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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内容简介

     

             宝玉娶谁才会幸福?黛玉的人生完美吗?贾府女儿都有什么性格缺陷?谁是《红楼梦》中的本色男人?一部《红楼梦》,让人生出各种各样的想法,而每个人又都有自己独到的体会和理解。
           《红楼梦》是一本不可超越的经典小说,它所触及的每一个信息背后都隐藏着秘密。本书在某种程度上呈现给我们的,就像是一把金钥匙,为我们解开谜底,让我们恍然大悟。所谓“微观红楼”,正是从细微之处把握《红楼梦》透视出的社会、文化、历史,并感悟在这一大背景下的人生命运。作者的构思巧妙,从一种微观的角度来探究《红楼梦》,把那些为人之道、待人之礼用简明的语言刻画得淋漓尽致,趣味十足。


    作者简介

     寇秀兰      自20岁发表文章,多年来笔耕不辍,创作了大量文学作品。甘于寂寞,潜心研读,对古典诗词及小说《红楼梦》有独到见解,著有《词的故事》。

    章节目录

     

    1当石头的寓意
    2礼仪中的传统文化
    3仙界的警示教育
    4红楼梦讲的是地位身份
    5贾府的薪酬
    6高贵的饮食
    7大家子气
    8贵族之家的文化品位
     9惩罚
    10赏心悦事谁家院
    11留梦画中人
    12贾府的排场
    13文人的诗意栖居
    14被环境毁了的孩子
    15探春之怒
    16贾府女儿性格缺陷
     17薛家兄妹的性格差异
    18抵挡不了的寂寞
    19最后的尊严
    20孤绝的聪慧
    21彩云易散
    22被位置害了
    23袭人之谏
    24双呆
    25父子关系
    26两兄弟的笑话
    27谁来当家
    28靠谁
    29贾府的清醒者
    30卑微者的感恩
    31王夫人的沉默与威严
    32扶贫
    33宝玉娶谁会幸福
    34宝玉婚姻的最佳人选
    35宝钗的亲合力
    36宝钗的心机
    37钗黛关系
    38情与色
    39冷香丸的作用/
    40宝黛的爱情 /
    41知己就是相互容忍缺点的人 /
    42惜花知己 /
    43废话说给谁听 /
    44黛玉的兴奋 /
    45黛玉的不解之忧 /
    46吵架也是能力 /
    47组合拳 /
    48“小冻猫子”的灶炕 /
    49凤姐的双重标准 /
    50荒诞的命运 /
    51体面的“火坑” /
    52史湘云的名士风流 /
    53一个人的阅历 /
    54迎春之棋 /
    55不争之争 /
     56老好人的侠义 /
    57有一种好名声必须要 /
    58刘老老的分寸 /
    59宝玉的通达 /
    60这个嫌是要避的 /
    61颠覆性的抄检 /
    62小试牛刀 /
    63有多少人“有心”生嫌隙 /
    64遮掩的妙处 /
    65穷人的节操 /
    66本色男人 /
    67最没起色的焦大 /
    68男女的艳遇 /
    69文人的堕落 /
    70凡俗男人的标准 /
    71坏男孩的爱情 /
    72不忧不信 /
    73钗黛各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/
    74两极人生 /
    75现世报 /
    76世人的非议 /
    77不甘性别身份的女子 /
    78黛玉的人生很完美 /
    79不幸的成功 /
    80索隐者的乐趣 /
    81非性感美女 /
    82陪伴与厮混 /
    83怪异便是新闻 /
    84快乐的痴狂 /
    85体面需要观众 /
    86决定性瞬间 /
    87泥里的诗句 /
    88医生里的清客 /
    89定力十足的女子 /
    90称呼里的亲密 /
    91爱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/
    92香菱的诗意 /
    93嘻皮笑脸的姑娘是谁 /

     

    精彩片断

     

    文人的诗意栖居
    林黛玉是大观园的首席诗人,她的居处也自不同。贾政第一眼看到时,便喜欢上了。贾政本来想通过科举考试进入仕途,只是因为圣上怜其祖上的功劳,对子孙很是看顾,照顾了一个为官的指标,这样,贾政没有任何悬念地走上仕途。这对于一向好学上进的贾政来说,这样的顺利也留下了人生的遗憾——从小立志于学的满腹八股文章无缘于科场一试锋芒,从而失去了从极紧张到极快乐的金榜题名的超级体验。不过,那一段学习过程,还是为贾政积累下了一些文学修养。虽然宝玉不肖自己不读正经书不求上进让贾政恼火,但他还是肯定了宝玉写诗作对的“歪才”。作为文人胸中的大丘壑用来忧国忧民报效国家自然不可少,那一份曲径通幽的文化心理状态也难消失。贾政喜欢与黛玉的老师贾雨村来往,看中的便是雨村的文人气质与不凡风度。贾政未曾有过的吟风弄月吟诗作赋机会,蠢蠢欲动而又功力不逮的文人情怀,在大观园的诗意景观中,被贾宝玉的少年风姿与吟咏唤醒了青春的记忆。
    大观园就是这样一个所在,它的山水花草风情与人青春萌动的诗情相配,正如元春的对它的理解:那园中的景致,若是敬谨封锁,不叫人进去,岂不辜负此园?而家中几个能诗会赋的姊妹住进去,也不使佳人落魄,花柳无颜。不仅彼此不辜负,而且还可以疗伤。贾宝玉因思念秦钟,忧伤不已,贾母常命人带他到新园子里来玩耍,缓解冲淡了宝玉的伤感。
    大观园中景致各有不同。林黛玉心无旁鹜,是一纯粹文人。当元妃要众姐妹住到大观园去时,黛玉与舅舅贾政见解不约而同,“心里想着潇湘馆好”,她的理由是:“我爱那几竿竹子,隐着一道曲栏,比别处幽静些。”竹子似乎是文人居处的首选,郑板桥画竹自成一绝,别的文人也多喜欢竹子:宁可食无肉,不可居无竹。对竹的那一份喜爱已经不是单纯的视觉享受了,宁折不弯,空虚有节,已成文人的心志表达。贾政带着一帮帮闲文人游揽时,看到一带粉垣,数楹修舍,千百竿翠竹遮映,众人心皆向往地大赞:“好个所在!”贾政更进一步,生了“若能月夜至此窗下读书,也不枉虚生一世。”的想像。贾政没能在此读书,却做了他的外甥甥女儿黛玉的书房。刘老老看见时,便说,这哪里象个小姐的绣房,竟比那上等的书房还好呢!再看宝玉在此的题联:“宝鼎茶闲烟尚绿,幽窗棋罢指犹凉”,简直有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境界。
    大观园里不是没有喧闹的,但潇湘馆显然比别处更“幽静些”。袭人嫌宝玉窝在家里又要睡觉,便要他出去转转。结果宝玉看到“凤尾箫箫,龙吟细细”,顺路就到了林妹妹的萧湘馆。宝玉挨打后,黛玉立于花荫之下远望怡红院出出进进探望的人,回到自己的院内,则见:满地下竹影参差,苔痕浓淡。黛玉的住处显然寓示着少人行的幽僻。但林黛玉有自己的世界,她的房间的特点是“窗下案上设着笔砚”,“书架上放着满满的书”。想夜月无人之时,黛玉无眠,看窗上虚窗竹影,听窗外萧萧竹声,竹声与竹影营造出的诗意与凄凉,定是引出黛玉诗情如涌之源。
    与黛玉不同的,探春的房间里是阔朗的,三间屋子不曾隔断,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。一书一笔,两位女孩的爱好与性格立见。探春是外向发展的,她是诗社的发起人。这一结社的倡议,非探春不能发出。李纨事后说自己也想过这事,可这事到底她也没做。李纨的顾虑在于她是一位寡妇,虽不用相夫了,教子与针凿才是她的本份,那点活跃的想法是有悖于大家对她的印象的,于是她宁肯放弃这一想法。宝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何况她本拿做诗当做闲情逸致,并不太重视。黛玉虽然爱诗,却没有精力和闲情管事。有了诗情是可以做给自己看的,那一腔诗情也可以化为哀怨的爱。
    黛玉不止听竹声,还喜欢听雨声。数竿烟雨,与半榻琴书才能相映成趣。游大观园时,宝玉要把枯荷砍去。黛玉便说自己喜欢李义山的“留得残荷听雨声”。明代诗人李东阳与林黛玉的爱好相同,因为喜欢荷花,便在园中挖了两个池子,种满荷花,可观赏,还可听雨,颇有情致。他《听雨亭记》中写他听雨时的心境:“雨至众叶,交错有声,浪浪然,徐疾疏密,若中节会。静观子闲居独坐,或酒醒梦觉,凭几而听之,其心冥然以思,萧然以游,若居舟中,若临水涯,不知天壤间尘鞅之累为何物也!”林黛玉倒无物累,却为情累一生。
    林黛玉做诗,她愿别人也诗意一些,于是尽心尽力地教香菱。薛宝钗做人,把香菱领到大观园里,并让香菱去拜拜街坊邻居去,教她人情世故,然后把教诗的工作交给黛玉,舍近求远地让香菱跟黛玉学做诗。做诗的日益沉浸到狭窄与深刻里面去,做事的越来越开拓了自己的生存空间。
        宝钗的居处被一块巨大的石头挡住,贾政游园到此时,曾经怪这一处房子“无味的很”,及至当他走入这所院落时,却为里面的花草所吸引,极赞“有趣”。一块玲珑大石,阻隔出一方天地。虽然没有一棵树,但那些来自《离骚》《文选》里香草,依然遮不住它的芬芳气息。或者,宝钗之贤,正是在冷漠的浅表下散发出来的芬芳体现,她也为自己设置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精神空间。
    宝玉娶谁会幸福
    宝黛如果成婚会不会幸福?有人给出了否定的答案:不会。问为什么?答曰:他俩还没结婚就整天小吵小闹,结了婚若有家事烦恼岂不更升级为大吵大闹?
    那么金玉真是良缘了。宝钗人大度,会为人处事,上上下下没有不说好的,连袭人也从心里拥护宝钗做宝二奶奶。娶了宝钗,定是宝玉的造化。
    果然如此,暂且不论宝玉是不是爱她,只说两人婚后夫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,便是婚姻的典范,只是不知这样能不能确保幸福。
    历史的经验值得注意。举案齐眉故事中的主人公梁鸿,据说后来在孟光妻子的劝说下到山里隐居去了。我觉得这是女人的智慧。女人不美,或者没有十足把握让丈夫爱上自己,一旦才子丈夫红尘得志,受到外面各种诱惑的几率就会增加许多,这样对婚姻无疑会形成潜在风险。到了山里过平民生活,每日为生活奔波,没有时间产生其他想法;即使不为生活奔波,潜心著书立说,艳遇的机会也大大减少,也没有机会实践想法,容易做到情感专一。而贴近大自然的生活礼教道德规范约束相对要小许多,不必做给人看了,这样看来两人的生活情趣倒有可能增添不少,从而增加感情积累,稳定婚姻生活。
    还有一种历史,是明明告诉我们幸福的。与我们的愿望相反,这样幸福的例子竟然是不合道德礼仪的。
    在某个朝代发生了一件绯闻,本来是家中之事,不涉他人,但在当时,个人隐私往往和官员的道德品质相连,虽然那时也有狎妓的,也有娶小妾的,这些事都可做风流韵事,可一旦是正规正矩的夫妻,一丁点男女间的事反倒成了见不得人的事。所以基本就是一件绯闻。事情就这么奇怪。
    主人公是张敞,张敞是汉宣帝时期的国家干部,很有才,曾使巧计捉拿群盗。但他在生活中却不拘小节,有人发现他在家中竟然为妻子画眉,有失体统。这事很快就传到了朝廷。宣帝就当着许多同事的面问他有没有这事?虽然是个人隐私,张敞也不能欺蒙皇帝,于是说,有。张敞虽然承认了,心里却颇不舒服:这不是人身攻击吗?人一委屈,就要思考这冤案的根源,自然要为自己这么做找点理由。于是,张敞发现了问题:这与国事何干?于是写了篇文章,内容就是画眉与国事。张敞在这篇文章中首先辩白自己的妻子眉上有疤,不画不好看,这是客观原因,并非自己有这喜好。这说明张敞虽然觉得很委屈,但还没有做到理直气壮。这条理由他自己又觉得站不住脚:那可以由媳妇自己对着镜子画啊。于是他稍加掩饰之后就进行了反击:臣闻闺房之内,夫妇之私,有甚于画眉者甚矣。这句话打击了一大片,都是凡尘儿女,有没有自己心里清楚。作为皇帝不去管国家大事,却去管大臣的闺房事情,未免本末倒置。
    张敞说了大实话,道貌岸然的太多了,闺房之中,谁不知咋回事?若整天板着脸,跟上朝似的,大敌当前一般,女人不会幸福,女人不幸福男人就幸福吗?可巧还有一个故事,是被当做反面教材的,列入“淫惑”一章中。是关于王安丰的事。王安丰老婆当着人面就“卿卿”的称呼他,让王安丰觉得很没面子,很没尊严。那天就很和蔼地提醒妻子,说你当人面就卿卿地叫,让人听见了不好,不合礼法。他媳妇就说了:亲卿爱卿,是以卿卿,我不卿卿,谁当卿卿!听这快嘴利舌,更不像话了,估计是被宠坏了,但有了这些亲,爱,做丈夫的听着也怪舒服的,不然王安丰何不直接说“以后不许这么叫,再这么叫打五十大板!”其实卿卿也没什么了不起,相当于不用敬语的官人、相公什么的,就直接喊你了。这媳妇很像现代女人,有了爱就表达。
    这不足为凭,因为毕竟是反面教材,提醒男人别学这男子的样,竟然允许老婆这么放肆。还有一例,却是文人自己的得意,这便是《浮生六记》中的芸娘。芸娘也是一个不大合乎道德典范的人。曾被民国知识分子林语堂夸为“中国文学史上一个最可爱的女人”。
    芸娘是清乾隆年间文人兼画家沈三白的妻子。本来她是容易被历史遗忘的,可因为后来沈三白自曝隐私把闺房之乐写出来了,结果大家都认识了这么个人,还知道了那些从来没有男人引以为荣的闺房之事来。
    芸娘本名陈芸,是沈三白舅舅的女儿,比沈大十一个月,聪明,有才,还会写诗,削肩长项,是个骨感美人。沈三白爱上了她,刻意求了这门亲。婚后两人关系极亲密,和宝黛一样,两人同读《西厢》,谈诗论经,情趣相投,情色皆备,抄录两段:   
    其一:七月望,俗谓鬼节,芸备小酌,拟邀月畅饮。夜忽阴云如晦,芸愀然曰:“妾能与君白头偕老,月轮当出。”余亦索然。但见隔岸萤光,明灭万点,梳织于柳堤蓼渚间。余与芸联句以遣闷怀,而两韵之后,逾联逾纵,想入非夷,随口乱道。芸已漱涎涕泪,笑倒余怀,不能成声矣。觉其鬃边茉莉浓香扑鼻,因拍其背,以他词解之曰:“想古人以茉莉形色如珠,故供助妆压鬓,不知此花必沾油头粉面之气,其香更可爱,所供佛手当退三舍矣。”芸乃止笑曰:“佛手乃香中君子,只在有意无意间;莱莉是香中小人,故须借人之势,其香也如胁肩谄笑。”余曰:“卿何远君子而近小人?”芸曰:“我笑君子爱小人耳。”
    其二:其癖好与余同,且能察眼意,锤眉语,一举一动,示之以色,无不头头是道。余尝曰:“惜卿雌而伏,苟能化女为男,相与访名山,搜胜迹,遨游天下,不亦快哉!”芸曰:“此何难,俟妾鬃斑之后,虽不能远游五岳,而近地之虎阜、灵岩,南至西湖,北至平山,尽可偕游。”余曰:“恐卿鬓斑之日,步履已艰。”芸曰,“今世不能,期以来世。”余曰:“来世卿当作男,我为女子相从。”芸曰:“必得不昧今生,方觉有情趣。”余笑曰:“幼时一粥犹谈不了,若来世不昧今生,合卺之夕,细谈隔世,更无合眼时矣。”芸曰:“世传月下老人专司人间婚姻事,今生夫妇已承牵合,来世姻缘亦须仰借神力,盍绘一像祀之?”时有苕溪戚柳堤名遵,善写人物。倩绘一像:一手挽红丝,一手携杖悬姻缘簿,童颜鹤发,奔驰于非烟非雾中……悬之内室,每逢朔望,余夫妇必焚香拜祷。     
    由此可知,男人说是说,做是做。没人真会在家里也像在公众面前似的道貌岸然。
    还说宝钗。宝姑娘贤惠,这不假。宝玉挨了打,在床上睡着,宝钗便坐在了宝玉的床上拿起袭人为宝玉做的绣活,还不时拿起蝇刷子为宝玉驱虫。且不说宝钗坐在这个位置合不合适,只是这种做法就没拿自己当外人。关于自己的金锁是要有玉的来配,这话是和尚说的。和尚的话未必对,但宝姑娘什么也不带,只带着那金锁就说明她还是相信这份命定的婚姻的,宝钗也就未必没有过要做贾家媳妇的心思。但宝玉却很敬重宝钗,有一次虽然动了“邪念”,看到宝钗的膀子长得好,就想伸手摸一摸,因为敬,又知道宝钗的礼法,到底没敢。而且想的是若长在黛玉的身上或者还有希望,这说明他压根没有与宝钗肌肤相亲的想法。若是结了婚,宝钗还这么端庄,恐怕也不会幸福到哪儿去。宝钗结婚后,遇到难事,总是讲一番“大道理”,只这“大道理”三字便看得人了无滋味。
    再回来说宝黛的事。因为在清虚观打醮道士给宝玉提亲的事,宝黛这次吵得大发了,闹得贾母也听说了,急得抱怨,说,“我这老冤家……偏偏儿遇见了这么两个不懂事的小冤家儿,没有一天不叫我操心!真真是俗语儿说的不是冤家不聚头。”这冤家是什么?就是你欠我的,我该你的,就要起纷争,戏剧中常有“俏冤家”之说,虽然是冤家,却是打不散拆不开的,就因为这千丝万缕的结,后来这词在民间差不多就是夫妻打情骂俏的代名词了。宝黛二人头一次听说,二人都是家里长大的文人,不知道外面的世界,又喜欢抠字眼儿,细一想,感觉很惊奇,觉得这民间语言真是又新鲜又准确,遂“人居两地,情发一心”了。
    贾母既然说他俩是冤家了,我们也就看不出哪有要拆散他们的意思。孙子外孙女的品性她都了解,而且两人的亲密她也见识过,虽然此时吵了架,让人操心,可贾母是过来人,知道不吵架的夫妻世上绝无仅有的珍贵,但未必幸福。
    吵架是一种交流。宝玉黛玉生活在那封建礼教很严酷的时期,太明显了容易让人说三道四,名声就毁了;名声毁了,一辈子也就完了。事情很严重。宝黛彼此爱慕,又不便说明,不确定因素较多,这样两人猜来猜去就容易节外生枝,把不相干的话来较真,弄得不高兴,都是自寻烦恼。真结了婚,心事一了,人生琐事,自然吵是免不了的。但也可想见二人亲密,就如李清照与赵明诚二人恩爱之时,多模范,多有情调。何况此时,贾家人还没有想到败落呢,富贵之家,没有贫贱夫妻百事哀的担忧,而是生活情趣的多寡。
     
     
    刘老老的分寸
    刘老老虽是个村野之人,却生来的有些见识,况且年纪老了,世情上经历过了,对人的心思琢磨得很透,到了贾母跟前,便搜寻些话来说。后来见听众反应不错,贾母高兴,哥儿姐姐爱听,她就没话也编出些话来讲。编了个吃斋念佛,老来得子的故事,暗合了贾母王夫人的心事,贾母自然听得高兴,连王夫人也都听住了。还编了十七八岁女孩的怪异故事,又把多情公子宝玉给听呆了。
    刘老老的这点才能被鸳鸯看在眼里,先就点题:“天天咱们说外头老爷们:吃酒吃饭,都有个凑趣的,拿他取笑儿。咱们今儿个也得了个女清客了。”鸳鸯没说是刘老老,但凤姐听出来了。鸳鸯不好直接提这事,刘老老最初可是奔王夫人来的。凤姐便决定:“咱们今儿就拿他取个笑儿。”二人一拍即合。其实,在这之前,刘老老早已经在扮演这样的角色了,凤姐把一盘子的花全插在刘老老的头上,贾母和众人笑得了不得。刘老老何尝不知道自己被打扮成一个“老妖精”了,但她不扫众人的兴,“我这头不知修了什么福,今儿这样体面起来!”这是装愚;众人告诉了她是凤姐故意把她打扮成老妖精时,她说:“我虽老了,年轻时也风流,爱个花儿粉的,今儿索性作个老风流!”这是凑趣。到了后来,刘老老更是把自己放在清客的位置,主动扮演好自己的角色,连台词也是即兴发挥。凤姐让刘老老吃鸽子蛋,说是一两银子一个,偏给了她一双沉甸甸的四楞象牙镶金的筷子,刘老老好不容易才夹起来,还没送到嘴里,又掉了,被人拣出去。刘老老叹道:“一两银子也没听见个响声儿就没了!”刘老老是大智若愚,分明用自己的笨拙来烘托对方的优越感。
    刘老老虽然得到了贾母的喜欢,但却对自己的身份地位始终不敢逾越。她对几个姑娘的态度非常有意思。探春比较随和,还拿佛手给板儿玩,但探春也是讲身份的。当板儿看到花卉草虫的纱帐,跑来看上面的蝈蝈、蚂蚱时,刘老老赶紧制止了板儿,“下作黄子!没干没净的乱闹!倒叫你进来瞧瞧,就上脸了!”到了黛玉房中,刘老老有点疑惑,说是看满屋子的书,以为是哪位哥儿的书房,老太太就指着黛玉说“这是我这个外孙女儿的屋子。”刘老老留神打量了黛玉一番,方笑道:“这那里象个小姐的绣房,竟比那上等的书房还好呢!”我一直在想,按照一般人的观点,那刘老老是该夸黛玉的美貌的,比如薛姨妈处来的那个婆子,见了黛玉就说“怨不得我们太太说:这林姑娘和你们宝二爷是一对儿。原来真是天仙似的!”刘老老不说,可能是黛玉的态度不亲近,不迎合,黛玉是连北静王都骂作“臭男人”的,对于刘老老她事后称为“母蝗虫”,丝毫没有因为照顾老太太的面子尊重一下这个乡下老人。即使是当着刘老老的面,想是也不会有多少热情。人的表情,是能够拒人于千里之外的。
    刘老老是个一点就透的人,看她合辄押韵地说酒令,随着音乐手舞足蹈,虽然被黛玉嘲笑为“当年百兽率舞,今才只一牛尔”,但如果不是刘老老体形不美,如果不是带有阶级偏见,说明刘老老对音乐的领悟力相当高。书中表道:贾母一声令下,“只听得箫管悠扬,笙笛并发;正值风清气爽之时,那乐声穿林度水而来”,宝玉先禁不住,要酒来喝。“刘老老听见这般音乐,且又有了酒”,这才喜的手舞足蹈起来。宝玉与刘老老,不同阶层的人,对音乐产生了相同的感受。而且刘老老还有名士风度,任性而为,而不必考虑是否影响自己的形象以及观者感受。难怪索引者把刘老老与清朝名士汤潜庵联系起来。刘老老对大观园的鉴赏,只用“竟比画儿还强十倍”就给总结了。老太太听了挺得意。若只一个美丽如画的园子,没有人物,不免寂寞。有了人物,若没人懂得欣赏,也就白白浪费了。也许美人与花草,才是一种和谐完美的结合。但刘老老的欣赏却是带有崇拜的,致的是最高敬意,这是其他人所不及。老太太经刘老老提醒,这才给惜春布置绘画任务,顺便推出了画家惜春:“你瞧我这个小孙女儿,他就会画画儿。”刘老老带点夸张地惊喜奔过来,拉住惜春的手夸了半天。惜春本是个“狷介太过”的女孩,此时这么顺从地被刘老老拉着手,也真难为她。不过,也许被人夸的感觉还是不错的。
     
     
    黛玉的人生很完美
    宝玉喜欢说别人不爱听的怪话,那次当着大家的面,他说如果趁着你们都在,我便死了,那我就快活了一辈子。大家都骂他,说他胡说,尤氏还说他真是个傻子。现在人们大多理解了宝玉,生活在于质量不在于数量,在于过程而不只在于结局,若以这个标准来看,林黛玉的人生其实很完美,甚至比她的同龄少女都幸福。
    首先,林黛玉有许多人的疼爱。黛玉虽然从小没了父母,成了孤儿,但她却得到了贾母的怜爱。因老太太是宁荣两府的最高领导与最受尊敬的长辈,她的宠爱便非同一般。不管真的假的,是出于讨好老太太还是出于真心疼爱,她周围聚集的人轻易不敢小瞧了这位小姑娘,所以,林黛玉在初进贾府虽然准备“不要多说一句话,不可多行一步路”,以防被别人小觑,但她实际在生活中,却是并没有少说话。她说起宝玉的奶妈来,也是一句不肯少说的:我为什么助着他?——我也不犯着劝他。你这妈妈太小心了!往常老太太又给他酒吃,如今在姨妈这里多吃了一口,想来也不妨事。必定姨妈这里是外人,不当在这里吃,也未可知。这话尖酸刻薄,一般人是无法辩驳的,所以,连宝钗也要忍不住笑道;真真的这个颦丫头一张嘴,叫人恨又不是,喜欢又不是。喜欢是因为黛玉的话机敏锋利爽快,不喜欢是因为这话不温柔敦厚。黛玉虽然是贾母的外孙女,又是寄养在荣府的人,却得到了比贾家谪孙女还要多的宠爱。这也使得黛玉虽然有着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的硬伤,过于伤感,但基本是沿着健康的人格轨道发展,她的性格甚至较迎、探、惜都更为健全。
    其次,林黛玉物质生活条件丰裕。林黛玉的父亲林如海管理盐政,家世也了得,但荣国府祖上是国公,虽然现在似乎不如以往,但是比林家还要更富贵一些,保留了那种公侯气派,非林家可比。凤姐一见林黛玉,就说,这通身的气派竟不象老祖宗的外孙女,竟是嫡亲的孙女儿似的。她这么说有奉承的嫌疑,无形中把黛玉出身的林家小看了些,但也许是事实,黛玉并没反感。主要的还是称赞黛玉的大家风度。林黛玉有这风度,想是得其母遗传,而其母的童年当是在贾家正兴旺的时期。林如海死后,黛玉寄居贾家,已无归路。但以林家别无他人来看,林黛玉是林家的唯一继承人,即使有远亲或者堂亲,也有亲疏之分,她所得遗产也应不少。但书中的林黛玉完全是依靠荣府生活。黛玉在与宝钗倾诉心事时,曾对比地说,你如何比我?你又有母亲,又有哥哥。这里又有买卖土地,家里又仍旧有房有地。你不过亲戚的情分,白住在这里,一应大小事情,又不沾他们一文半个,要走就走了。我是一无所有,吃穿用度,一草一木,皆是和他们家姑娘一样。宝钗安慰她说:“将来也不过多费一副嫁妆罢了,如今也愁不到那里。”正如宝钗所说,黛玉所费也不过日常所用,又不准备继承荣府的财产,过两年嫁了,便也使不着这里的了。何况,那迎、惜二位姑娘不也都在荣府生活吗?贾家到底不小家子气,那些亲戚们来了,也都住在府里。林黛玉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,另外还吃着人参养荣丸、燕窝粥地保养着,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。偶尔关心一下经济问题,宝玉赶紧安慰说,凭他怎么后手不接,总也短不了咱们四个人的。
    还有一点是林黛玉受到良好的教育。从小就得到了父母独一无二的宠爱,林如海五十岁上才得了这一个女儿,儿子又夭折了,黛玉又极聪明乖巧的一个女孩,得到父母的宠爱几乎是可以想像的。所以,虽然黛玉是女孩,却从小就请了贾雨村做家庭教师。贾雨村得到过神仙一般的人物甄士隐、探花林如海、喜欢读书人的贾政的赏识,风度学问应该都不错。这样一个人去教一个只四五岁的孩子,任黛玉天姿聪慧,智力超常,也还是小菜一碟。后来到了贾府,似乎没有再请家教,但已经有了基本识文断字的文学功底,再加上自己的好学不倦,又有一帮同龄女孩互相切磋,知识越发长进了。只是黛玉学诗这一点,并不完全是好处,多愁善感,无故寻愁觅恨的毛病,也是文人的通病。这也是黛玉稍稍不如意,便悲愁满怀的主要原因。但黛玉的精神生活也因此丰富,吟风赏月,写诗作词,闲情逸致,完全是一副逍遥派作风。
    最重要的一点,也是别人所没有的,是林黛玉经历了一场刻骨铭心的生死之恋。别说是过去,就是现代,又有多少人得到过这种真正的如宝黛间那样一种纯洁、优美、深挚的爱情?只宝玉一见林黛玉,就要摔那命根子的钟爱,宝玉可曾为别人摔过?这是一种为美的“忘我”行动。若说这时宝黛之间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时候,那么这时便给了孤苦的林黛玉一个童年时的亲密玩伴儿,一个呵护他的哥哥。这是宝玉对他的亲妹妹探春都没有的亲情,这种兄妹亲情对于失去父母受隔辈人贾母的宠爱是不同的,对黛玉的心灵成长也至关重要。更何况黛玉在在宝玉眼中,是“神仙一样的妹妹”,无人可比。长大了,两人矛盾重重,也不过是爱情的苦恼,若没有这苦恼,如何得到误会消解后的快乐?到后来两人心心相印,那宝玉只听说黛玉要回去,就发疯了。其情之真之痴,恐哪个世代的女子也要叹羡一番吧?现代人喜欢读《红楼梦》,很大程度上与这段宝黛理想之恋有关。如果《红楼梦》没有了这么出色的浪漫主义的爱情,真不知要失色多少。
    黛玉在如花的年龄去世了,她永远成了十五六岁风花雪月的风景,留给人无限叹息与伤感。她也占据了宝玉的精神领域,林妹妹的影子始终萦绕不去,即使是“山中高士”一般的薛宝钗,也无法侵入。

    书评

     

    《红楼梦》的另一种解读:评《微观红楼》
     
     
    《不列颠百科全书》评价说,《红楼梦》的价值等于一整个欧洲。还有评论家说,几千年的中国文学史,假如只有一部《红楼梦》,它的光辉也足以照亮古今中外。作为四大名著之一,《红楼梦》这样一部传世经典著作,让一代又一代的人为它倾倒,从涉世未深的少年学童到目已昏花的耄耋老人,从柴米油盐的市井之人到精湛深厚的专家学者,无不能从这一著作中领略到自己的一片天地。
           《红楼梦》好像一面镜子,你有多高的水平,就能从这部著作中发现多高的境界。现在拿在我们手上的这本《微观红楼》,就是作者在读《红楼梦》时的一些感想。作者提供给我们的是一个十分独特的视角,每一篇都从细微处写起,即所谓“微观”。其中不乏见解独到之处,读来仿佛红楼中的那些人物,就是生活在我们身边的张三李四,让人感觉清新之外,亦觉很有道理。全书共93篇,篇篇独立,各自成文,短小精悍,读之如饴。作者的文字诙谐、幽默,在解读红楼时带有一种现代人的思维,不时能给人以启发。比如,关于“当石头的寓意”的理解,关于“黛玉的人生很完美”的说法,关于谁是《红楼梦》里“本色男人”的分析,关于“宝玉娶谁会幸福”的探讨,等等。每每读到此处,不禁感慨:人之一情,古今同也。
           从1924年梅兰芳最早将《红楼梦》的故事搬上银幕算起,以红楼故事为素材的电影已有十几部、电视剧已有近十种,2010年,我们还将有两部电视作品播出:2010年版《红楼梦》,以及根据原著改编的《黛玉传》。此外还有其他的相关产品、衍生的各种文学作品,所有这些,都已经创造了巨大的产值,具有不可估量的经济、文化意义。我们今天倡导发展文化创意产业,作为中国传统文化最重要的遗产之一,《红楼梦》仍将是一个挖掘不尽的宝藏。在这个挖掘的过程中,我们当代人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来解读它,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。这本《微观红楼》,在某种角度来说,就是一个用当代人眼光来解读红楼的新的尝试。
           本书没有系统严谨的学术探讨,也不是对《红楼梦》一书的历史考究,而是用类似于随笔的形式,将读《红楼梦》时的感受记录下来。翻开这本书,你就会发现:哦,原来《红楼梦》可以这么读!遇到精彩之处,还会让人发出会心一笑。
           《红楼梦》现存版本较多,本书在引用时,力求做到严谨,以免给读者造成困扰。不过本书不是为了追求学术上的严谨,而是希望能够轻松地读红楼、品红楼,正如本书作者在前言中所说:把红楼当小说读。回到故事本身感动我们的地方去,相信这才是每一位读者最想要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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